☆、第四道锁
这回刑天规规矩矩地按下了凌熙尧家的门铃,等了片刻,对讲机里传来沉稳的男低音,“哪位?”
刑天往摄像头的正面站了站,“是我,隔壁换锁,想问你借个钳子。”
门很快就开了,凌熙尧快步走了出来,为刑天开了院门,“是您啊邢师傅。”
刑天没有进门,“我帮隔壁大娘换个锁,但是她家没工具。”
“我去给您拿,钳子是吗?”凌熙尧转身往车库的方向走。
“锤子啊扳手啊,能使上劲的什么都行。”
没一会儿的功夫凌熙尧回来了,手上拿了好几样,“您看这些够吗?”
“够了够了,一样儿就够了,”刑天接过来,“等会儿还你啊。”
“不急。”
提到结婚,刑天不禁就想起对方那古怪的嗜好,也不知道有没有女人能接受得了。
他任由老太太在耳边絮叨着,时不时还应和上几句,手上却一直没闲着。老太太选的锁跟她的门并不是很配套,刑天很是费了分功夫才把锁安上。
“好了,”他起来后擦了擦汗,“大娘您试试。”
“哎,”老太太接过钥匙,反复试验了好几次,还再三向刑天确认,“这样能安全吗?”
“您就放心吧大娘。”
“哎,你不懂,这人老了,晚上一个人住,要是有点什么动静,非吓出心脏病不可。”
刑天收了老太太的钱,冲她扬了扬手里的工具,“我去隔壁把东西还了,大娘您赶紧进屋歇着吧。”
“嗐,我哪累着了,都是你在忙活,辛苦啦孩子,有空来坐啊。”
“欸,”刑天顺口应了句。
凌熙尧家的院门没关,听到门铃响,凌熙尧从窗口探出个头,“邢师傅,我炒菜呢,您自己进来放一下行吗?”
刑天一看天色,原来已经到饭点了,赶紧还了东西回家吃饭去。
他推门而入,恰好厨房传来菜下锅的声音,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扑鼻的香气,刑天使劲吸了两口,肚子也配合着咕咕叫了几声。
刑天把钳子放回工具箱,四下环顾了一圈,凌熙尧的车真是好车,连他这种不怎么懂车的人都看得出来。
他见左右无人,偷偷在车身上摸了一把,自己几时能开上这么好的车,那真是不枉平生了。
揩完奔驰的油,他抬脚往外走,却再一次瞄到了墙上的项圈。
他盯了那项圈半天,终于没忍住,上前把它取了下来,前后左右研究个遍。
横看竖看都是个普通的狗项圈,这真的不是给狗戴的吗?
他把项圈平举到眼前,眯起眼睛,想象这玩意如果套在凌熙尧的脖子上,会是什么样儿。
想着想着,凌熙尧的影子还真得出现了,项圈与他的脖颈处重合着,有种说不出的……诡异。
刑天比量再三,总觉得哪里不对,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,是影子太真实了。
他不自然地放下项圈,冲出现在车库门口的人尴尬地笑笑,凌熙尧也不会比他更自在,手脚都像是没处搁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好奇……”刑天无力地解释着。
凌熙尧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,只好一声不吭地杵在原地。
刑天笨拙地把项圈挂回了原处,没话找话,“工具我给你放回去了。”
凌熙尧等这样一个台阶很久了,只听他飞快地接道,“哦好的。
“你……做完饭了?”
“嗯呢。”
“挺香的嘛。”
“要不要留下来吃?”
“啊?”
刑天真得只是随口寒暄,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提出邀请,难道现在这种情况,不应该是盼着他走得越快越好吗?
“这个……不好吧……”刑天迟疑着。
凌熙尧倒是已经恢复了常态,“我不小心做多了,一个人也吃不完,要是邢师傅您不嫌弃的话……”
“不嫌弃不嫌弃,”刑天条件反射地接道,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,对方真得很擅长社交辞令,要是这个时候他拒绝了,不就成嫌弃人家了吗?
刑天想了想,反正只是吃顿饭而已,又不会掉块肉,何况他是真得饿了。
“那我就……打扰了?”
凌熙尧看上去很高兴,他比了个邀请的手势,“邢师傅您请。”
“别您啊您了的,我不习惯,”刑天念书少,比较不擅长跟文绉绉的人打交道,“你就叫我小天吧。”
“好的,小天师傅。”
“嗐,”刑天知道对方一时改不了客气,也就随他去了。
凌熙尧还真如他所说,菜做得不少,两荤两素,四菜一汤,这要是一人份的,那人铁定得有很大的饭量。
“你平时都做这么多吗?”刑天洗去了手上的污渍,在饭桌旁坐了下来,立刻满满一碗饭被端到了他面前。
“倒也没有,只是今天高兴,多做了两个,”凌熙尧从冰箱里拿出啤酒,“来点儿吗?”
刑天忙摆手,“不要不要,等下还要开车呢。”
见他这么说,凌熙尧也就把酒放了回去,自己在刑天对面坐下。
“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?”既然来了,刑天也就不客气了,不待对方让,便拿起了筷子。
凌熙尧当然不能说是因为看到刑天来了,所以抱着试试看的侥幸多做了几个菜,他往刑天碗里夹了块排骨,随口编了个理由,“是生意上的事。”
“哦,”刑天没有追问下去,把排骨送到嘴里,随即发出声赞叹,“唔,真好吃。”
凌熙尧受到了鼓励,又连连为他夹了好多菜。
“哎,你也吃啊,别光顾着我,”刑天嘴里塞满了,说话都囫囵不清。
凌熙尧一边吃,一边与他闲聊着,“隔壁的锁坏了?”
“哪呀,”刑天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好笑,“老太太忘了带钥匙,我给她开开了,她又嫌我开得太快,总觉得是自家锁不结实,硬是让我给她换了一个。”
凌熙尧也笑了,“谁让小天师傅开锁的水平那么高呢,第一次的时候我也以为是自己家门锁质量不好。”
刑天吃东西的动作放缓了,他咬着筷子尖,歪个脑袋打量着凌熙尧,“哎,有个事儿,我一直想问了。”
凌熙尧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,放下筷子洗耳恭听,“你说。”
“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忘带钥匙吧?”刑天单刀直入地问道。
凌熙尧被戳破了,面色上有些难堪,“第一次的时候,确实是忘带了。”
“哦?”
“后来钥匙丢了……正好又翻到了你的名片……”
“于是就试探了我好几次,想知道我的水平够不够打开你的锁?”
“不不,”凌熙尧连忙否认,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质疑过小天师傅的能力,我就是…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。”
刑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那要是刘叔没有请假,一直都跟着我怎么办?”
这个问题问住了凌熙尧,半晌他才道,“那我也不知道,只能碰运气了。”
刑天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,又开始埋头苦吃,他平时一个人住,上班时都是随便在外面吃一口,在家的时候也是叫外卖,已经很久没吃到这样的家常菜了,吃得叫一个心满意足。
“你的手艺真是不错,难怪老太太一直夸你。”
“她说我什么?”
“说你脾气好,人长得精神,又有钱,”刑天打量了一圈凌熙尧的房子,又看了看房子的主人,“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结婚。”
凌熙尧莞尔,“她经常这么念叨,我都习惯了。”
他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刑天碗里,“倒是小天师父你……这么年轻就已经成家立业了?”
刑天险些噎着,“谁告诉你我成家了?我要是结婚了,也不至于在你这儿蹭饭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凌熙尧的视线落在刑天左手,刑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心下了然。
“你说这个啊,” 他扬了扬自己的左手,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了一闪,“这是个装饰戒而已。”
凌熙尧有点儿不理解了,“装饰用的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?”
“不然戴哪儿啊?”刑天理所当然地道,“戴小指太大,戴中指又太小,反正是个戒指而已,戴哪个指头意义都不大。”
凌熙尧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桌上的碗盘很快就呈风卷残云之势,凌熙尧还在让,但刑天实在是吃不动了。
“哎呀,吃得太饱了,好像都被我一个人吃了。”
“怎么会呢,我也吃了不少,”凌熙尧默默地帮他盛了碗汤。
刑天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,“说实话,太好吃了,我吃过那么多饭店,那些厨子做得都不如你。”
“小天师傅过奖了。”
“隔壁大娘说得对,你样样都棒,连饭都做得这么好吃,没有女朋友真是太可惜了,不如我给你介绍介绍,我公司有个小姑娘就不错,”说完刑天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,“不过你应该看不上。”
凌熙尧垂着眼收拾桌上那些碗筷,“我不会找女朋友。”
“为什么?”刑天诧异地问。\
“因为我是同性恋。”
“噗,”刑天一口血喷了出来。
凌熙尧眼皮也没抬,“对不起,好像吓到你了。”
刑天边咳边摆手,半天才缓过劲来,“没事儿,我应该习惯的,”自从来到这里,不寻常的事一件接着一件,区区一个同性恋算得了什么呢?
作为客人,刑天本应该主动帮忙收拾碗筷的,但凌熙尧一番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,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。
“你……我是说,你是基佬这件事,跟你戴那玩意有关系吗?”
凌熙尧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刑天指得是哪样东西,脸上起了难为情的神色,“不,那个只是,只是个人爱好而已。”
“狗链子也是个人爱好吗?”
凌熙尧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,眼神闪烁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。
“但是我觉得啊,”刑天跟人家一比就没心没肺得多了,觉得自己跟凌熙尧熟了,很多话都可以直截了当地说,“你带那个肯定还是对身体有伤害的。”
凌熙尧唔了一声,没承认也没否认。
“搞不好带久了还容易阳痿呢,”刑天觉得这是男人最重要的一件事,就算说出来会尴尬他也得拯救他,“虽然你不结婚……但是搞基应该也用得着那里吧?当然我对这个不大懂啦。”
凌熙尧没说话,任由他继续。
“况且,男人还是应该经常释放一下,这就跟钥匙一样,总不用总不用,它就锈掉了,你说对不对?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说起来,你有锁吗?”
刑天问得这么含蓄,凌熙尧居然听懂了,红着脸,“没有。”
刑天听了之后心情愉悦,“哎,像你这样的高帅富都没有锁,作为一把吊丝钥匙,我心理平衡多了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你说他们是不是耍流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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